初冬的白昼总是很短,早晨睁开眼,惊蛰地凑出窗外,依旧如往常一样---昏暗又阴沉,只是莫名其妙的兴奋不已,难道昨夜的梦是真的么?
一滴雨敲打在脸上,划了个痕,俯瞰地面,确有雨水来过!想必是趁黎明还未到来之前降临的罢,生怕惊醒了熟睡的人们,又或者是想给所有生命一个惊喜?无从而知。又一滴雨打在脸上,不是很冰,也不是很疼,倒像是贴在耳边叨叨细语一般轻盈,又像蜻蜓点过湖面。不,这不是雨!雨是绝没有这样柔软轻盈,又懂人心的。试图伸手去接,瞧个仔细,可偏偏此时又只飘落在凋零的树枝和满地衰黄叶片上,只一靠近,瞬间幻化成雨。它是白色,稀落着从天而降,它向来是最活泼的,也是极其心切的,总不随同伴一起,自个儿屁颠屁颠先跑了下来,说是要第一个领略这花花世界,才不枉来人间一趟。
当我再次出现在门口,泪珠一般大的雪花犹如深山里悬着的瀑布一泻而下,不过此时的雪花多了一份曼妙妖娆和洒逸扑盈,少了一份雄壮与巍峨,丝毫都叫人片刻动容;白得似天鹅的羽毛,竟一层不染,歪歪斜斜,淅淅沥沥飘落下来,有形状的、没形状的,有旋转的、静止的,有方向的、没方向的……竞相争艳!和煦的风本只维持秩序,现如今也不管了,撒手舞起身姿摇曳开来,若怪,只怪这雪太美了,这雪也太爱美了,抢先着恨不得所有目光都聚焦到自己身上,为之动心,早就泛滥的不可控制了。
远一些的地方,像隔了层茜纱,朦朦胧胧的,要是眨眼,你就无法画出她的样子;近处,几个浅脚印列成队喊响口号,小精灵早已羞涩的藏了起来,唯有不知名的盆景探出头来,要和雪花儿打闹;略略仰起一个角度,已至晚年的山丘,也趁机换了装束,一身的活力四射,顿时年轻的像个少女,悠扬的舞起白裙,整个沉浸在一片白茫茫的欢乐海洋中;假若你稍低头,疏疏的树枝间,偶有鸟儿在歌唱,就连因心事忧愁的小麻雀也都扑扇起翅膀,抖得雪花乱窜,惊扰了路人,垂柳索性不摇曳了,一个劲的饮着这壶淡而忘情的美酒。闭眼尽是一片想象,不一会儿便憨憨睡去了,任凭鸟儿呼唤喝打也不醒。
姹紫嫣红顿时都褪去了颜色,感叹这个季节的本色竟如此皎洁,如此深入人心。灯红酒绿也都变得惭愧,将所剩下的颓废萧条埋进了纯白的雪夜中,还一片彻底的干净!仿佛此时此刻,世界全都沉寂下来,聆听这来自心灵的旋律轻轻奏起,随这柔的匀的呼吸,一上,又一下
我想,无数的窗前,无数的人正在托起下巴静静的看,看这最为纯洁的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摸样?看这污浊的世界究竟还能剩下什么?看哪一个足迹是曾经最熟悉而被遗忘了的?看这场雪会不会持续很久,很久
七年前,也曾下过一场雪:我追着你,你冻红的小手紧紧攒着无比白净的雪,还摔了一跤,大口大口的白气缓缓而上
四年前,雪没这么大,没有打雪仗,没有堆雪人,或许以后都不会有了,坚定地站在操场中心,彼此珍惜
而如今,几十个男孩疯狂的追赶,以狠狠击中脸部为目标,撒了野的追赶,像脱缰的野马。而我,只想静静地躺在一处极其僻静的地方,任雪花覆在身上,回想起旧时光,静静的无人知晓
雪要到的地方,谁也阻止不了;雪到过的地方,白的干净;雪还未到的地方,是一群谬论的固执;雪到不了的地方,泪珠滚落下来,是我在想你;雪不愿去的地方,害怕冷却了温度。
我多么渴望:这场雪会下个不停,让我凝望一辈子的白色干净,让心灵从此纯洁;我又多么渴望:这场雪即刻就停,让你不再寒冷!
总会有一天,雪要化的,纵使无法挽留,可喜的是,来年它或许还会再来。可是情谊呢?化了,就再回不来了
窗外,鸟儿跃到枝头,又落到地面。
窗外,人多的地方,一如既往,行色匆匆,我以为,雪,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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