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荏苒,时间如梭。不知不觉,高考离我已经走过了28个春秋,但每年这个时候,心里总会有些忐忑,因为那年我也曾经高考过。十多年寒窗苦读却依然怀揣着的美好理想,希望在那个夏天变为现实。然而,每个学子的备考,经历不尽相同,感受也不尽一样。 考试结束后,我也不知成绩如何,心里倍感焦急。可在8月底的一个下午,乡邮员到我家说是有挂号信签收,父亲拆开信一看,是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他急忙到打谷田里把叫了回家。父母喜悦的心情难以言表。为庆贺我考上大学,父亲卖掉了小牛犊,置办了酒席,宴请所有家人和乡亲。
我参加高考是在上世纪80年代末期,正值计划经济向商品经济的过渡时期,社会各行各业百废待兴。我生活的山区农村,尽管实行土地分产到户,可农户还未从过去长期“大集体”的贫困中解脱出来,物资依然匮乏,生活相对困难。农村孩子若想改变人生命运,最好出路是通过高考考上大学,毕业后由国家分配工作,成为名副其实拿工资的“居民户”。因此,无论谁家有孩子上学,家长再苦再累,都义无反顾供孩子读书;孩子能否考上大学,维系着家人的希望,关乎着改变未来生存的期盼。
记得那年高考,我跟其他同学一样,每天早晨5点起床开始2小时的晨读,利用半个小时的时间进行洗漱和吃早餐就开始上课了。其实高三下学期的课是已经上完了的,但为了备战高考,各科任课教师每天争先轮流为我们辅导授课解题,直到下午6点才放学,晚饭前有一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饭后便开始两个小时的夜自习,这段时间主要是老师组织学生单元测验和摸底考试,夜自习结束后还得自行抽时间背记古文直到深夜,许多同学则彻夜挑灯复习到黎明。
由于当时未普及高中教育,每个班的学生也不算太多,我们班大概也就40多位同学。由于学校集体宿舍较为紧张,我当时就寄宿在一个远房的亲属家,还算好,亲戚家距学校不远,也为我在学校就餐带来方便,但是学校的伙食不算好,因此每个周末我都要回家炒一些家常菜,用罐筒盒子装好带到学校,供一周的食用;然而最为苦恼的是,学校晚自习时不时要停电,我们每人都备了一盏煤油灯,作为夜自习停电照明的特殊工具;特别是一些同学,因为家庭困难,还得回家帮助父母干农活。他们每天起早贪黑往返学校,要走十几、二十几里山路,上学路上流淌着他们的几多欢乐、几多泪水……
那年由于我身体瘦弱,经常熬夜苦读,再加上营养跟不上,备战高考前一个月病倒了,父母看到这种情况,焦急万分,把我送到了医院,住院期间,母亲每天做饭做菜,为我补充营养,父亲为了能让我的病好起来,经常在外卖苦力,干重活,每天挣上10余块钱给我买上好吃的东西,特别是当我看到父亲的身体日渐消瘦时,我泪眼朦胧,简直不能控制自己的情感动情而无奈地说“爸爸,我要回家,我不想读书了”,当时父亲紧紧揣着我的手说“孩子,你是我们家的希望,好好读书吧!爸爸永远支持你”。尤其到临近高考时,病情加重,父母把为我读大学喂养的100余只鸭子全卖掉为我治病,每天给我熟鸡蛋、熬米粥等,直到高考前两天身体康复出了院,顺利参加了那年的高考,父母真的是为我付出了良苦用心!
我如愿成为我们山村走出的大学生。开学报到的那天清晨,家人和村民们送我出远门。父亲默默地扛着行李箱走在前面,母亲与我并肩行在后头。母亲声音低沉地说,我在行李箱里给你放了些板栗和花生,如果在学校吃不饱,可以拿出来吃。听到这话,我心理一阵酸楚。分手时刻接过行李箱,母亲的那份“礼品”格外沉重。
距离我参加高考已28年了,往事斑驳远去,我们也早已不复当年的青涩与迷茫。然而,当一年一度的高考“哨音”穿越时光照到记忆的角落,我还是一遍遍地咂摸着母亲的“礼品”,数着那些永远也散不去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