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文谨献给贵州司法(劳改)警校成立37周年
愿岁月里的每一位校友都能在记忆中相会
初识:
“正华你看,有了,有了!”半只脚已经踏进淤泥的刘正华额上,渗着密密的汗珠,皮肤黝黑里泛出一层微微的红釉,还时不时用沾满黄泥的大拇指,揩了揩眼角,和其他同伴一起目光灼灼的盯着秧田里滑腻的鳝鱼洞。他半眯着眼,把鱼钩慢慢的放入洞里,过了一会,手心突然一沉,鳝鱼吃钩了!刘正华捏着钩猛地向前一推,让钩全部进到鱼嘴里,左手一转顺势拉出洞外,右手握住黄鳝的脖子提出了鱼洞。
“真大啊!”周围的同伴七嘴八舌的围了过来,看着眼前这条满是粘液肥大的黑中透亮的黄鳝,空气里一抖一抖水花,刘正华脸上满是笑意。“喂!正华,厂里面有劳改警校招考的名额,你要不要去耍下”听着远处田坎上伙伴的呼喊,一个恍惚,鳝鱼挤开了拇指,一头扎在水里瞬间不见了踪影,在众人惋惜声中,刘正华在衣服上擦了擦泥,解下挽起的裤脚,光着脚朝着的华一造纸厂(现忠庄监狱华标公司)走去,那是1982年......
从遵义到贵阳的路程漫长而憧憬,刘正华拿着录取通知书走到校门,看到黑压压提着行李的人群涌向了主席台,他捕捉到一些面孔或成熟苍老或朝气蓬勃或稚嫩可爱,过了一会躁动的人群逐渐安静了下来。一个穿着白色的确良衬衫的老者,站在主席台中央,有些佝偻的身子在风中像一面大旗隐藏着未知的力量,“同志们,我是贵州省劳改局局长张永昌,你们300多人是我们贵州省劳改干部学校的第一批学员,我们的很多老师是西南政法大学甚至是抗大毕业的高才生,希望你们认真学习,成为我们劳改工作的中坚力量。”在轰鸣掌声的包围中,刘正华晕眩得有些耳鸣,同时感觉血管里有什么激烈且振奋的情绪即将迸发出来,这一天贵阳的天空格外的蓝......
萌芽:
“醒醒,班主任来了!”打了个哈欠的邹勇,睡眼惺忪地抹掉眼角的眼泪,半坐起来怔松。五公里越野,是邹勇最头疼的科目,宋金生老师说要是不过关,今年就得挂科了。
“喂,邹勇,”同桌用胳膊肘戳了戳他,“老师说最近要组织拉练,看你这么闲,你是不是有什么绝招啊。”邹勇侧过身子,嘀咕了一句,“我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说完又枕着书,美美的做起梦来。
贵阳夏天的傍晚,聒噪的蝉鸣让凉席上的邹勇有些烦躁不安,门卫大叔的半导体还在播放“1990年6月9日,意大利世界杯在米兰胜利开幕......”听说拉练就在这几天,可邹勇看着瘦弱的肱二头肌,不禁叹了口气,哎还是先睡会吧。
“嘟!!!!”尖锐的哨声响过凌晨三点的上空,“所有人三分钟之内,打上背包,带上个人物品进行十公里拉练,谁要是落在最后,我会用皮靴踢在他的屁股上!”
“邹勇快点,就差你了!”室友焦急地喊着,“马上,马上....”平时粗糙的背包带,不知道怎的,在手里像一条滑溜溜的蛇,怎么也打不好。邹勇的手心和脑门有些微微出汗,眼看集合时间要到了,管不了那么多了,邹勇心一横,抓着武装带就跑了出去。
“啊...我...我不行了......”“老邹,快!快!加油,马上就到了!”从金华农场(原警校旧址)到白云公园来回十公里,邹勇从未感觉有这么遥远,身体瘦削的他硬是在同伴的扶持下跑了下来。
回到学校,邹勇一屁股坐在操场上,微微有些脱力的他,大口的喘着粗气。“诶,邹勇你的东西呢”,邹勇狐疑的回头,才发现自己背包没打好,东西边跑边丢,到最后就只剩下一个歪歪扭扭的被子了。“哈哈哈哈......”笑声汗水交融在一起响彻整个操场,这天也在年轻邹勇的心里埋下了一颗即将萌发的种子。
血气:
操场旁的树荫仿佛夏日天空的一角,七月的暑气夹杂着沸腾的血液缓缓地蒸发。此时两个班级正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今天我们练习倒功,班长自行组织。”老师话音刚落,一种紧绷的情绪在每个人身上蔓延开来,倒功课,倒的是否整齐,成了班级荣誉的代名词,而这样的传统也顺着一代代警校人的血液里传承了下来。
99年是迎接千禧年的最后的一年,在后来人的记忆里,这一届的警校生比以往更加叛逆和活力十足。作为狱内侦查班的班长陈乾,他知道这是本学期最后一堂警体课,平时两班之间互不相让,要分出“胜负”只能是现在。“倒!...倒!...”随着口令,同学们一个接一个的完成了动作。到了,陈乾向前一个飞身双手稳稳的落在水泥地上,突然一阵剧痛从左臂传了过来,“糟糕脱臼了!”大颗大颗的汗水瞬间从身上滚了下来,陈乾死死的咬住嘴唇,生怕自己喊出声。
当训练结束同学们搀扶起他,手臂已经肿得老高,整只衣袖都脱不下来,可看着身后欢欣雀跃的人群,陈乾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时光轻缓,微风正好,彼时当年少,莫负好时光。曾经警校的记忆随着岁月逐渐湮没在年轮里,可在年少无知的岁月中,在残烛鬓老的岁月里,唯回忆和阳光不可辜负。我是警校人,我在这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