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纪念新中国成立七十周年的日子里,我特别的心潮澎湃,撰写此文缅怀父母,同时和大家分享我父母参与创建监狱的故事。
我的父亲曾庆皋,四川省隆昌县人,生于1932年,卒于2011年,享年79岁。母亲廖庆方,重庆市沙坪坝区人,生于1933年,卒于1975年,享年42岁。我的父母皆毕业于西南公安学校(今西南政法大学)是西南解放后第一代公安战士,也是贵州监狱的创建人之一。
西南解放前夕,父亲毕业于四川宜宾县高中,曾励志报考重庆大学,未遂心愿。母亲在重庆一所初中就读,因生活所迫,后进入一家日本人在重庆开办的纱厂当童工。
在旧中国,父母亲经历了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暴行和国民党反动派的黑暗统治。四川解放后,作为青年学生和工人阶级,他们对新中国的建立,充满了憧憬和希望,分别被当地政府选送到西南公安学校学习,由此投身于党的公安保卫事业。记得少年时期,我就象″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上,听妈妈讲过去的故事″那样,虔诚地聆听父母们讲述他们的如烟往事。
1950年,父母在西南公安学校见习期间,参加了重庆市声势浩大的″镇压反革命″的伟大斗争运动,为保卫和巩固新生的革命政权,经受了战斗的洗礼和崇高的检阅,砺炼了公安保卫经验。父亲在西南公安部见习,有关部门有意向留他在此工作。一次父亲上街,街上锣鼓喧天,西南公安部在组织欢送毕业分配到云南、贵州、西藏工作的学生,″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到最艰苦的地方去″的誓言口号响彻耳际,一种热血沸腾的青春和梦想,激荡着父亲,他不加思索地要求去贵州公安工作,这之后,父母辞别了西南大都市重庆,意气风发地踏上了″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人无三分银″的贵州。到了贵阳,父亲在公安厅政治部,母亲在公安厅治安保卫处工作。人生历史的抉择,既是偶然的,又是必然的铸合了他们既是同学,又是志同道合的革命伴侣。
雨过天晴,贵州百废待兴。对父母而言,贵州既陌生,又贫瘠,他们和来自祖国大江南北的建设者和保卫者一样,好奇中渗透着丰富的遐想和希冀,他们欢唱着《共青团员之歌》《灯光》《毕业歌》等革命歌曲,为贵州的稳定发展奉献着自己的青春,贵州成为了他们的第二故乡和为之奋斗终身的热土。
一次偶然的巧遇又重置了父母的事业定位
根据贵州公安政法的形势,省里决定在晴隆县境内组建贵州省第一个劳改支队,俞玉琨同志担任组建劳改支队的负责人,他到厅政治部调配干部时,动员我父亲去参与筹备组建工作,就这样,我父亲跟随俞玉琨同志去了晴隆县大厂镇,当时,先期去晴隆大厂镇参与筹组的只有四个干部,即俞玉琨同志的爱人,一名通讯干部和我父亲。
晴隆大厂镇是一个海拔较高,雾霾周期长,夏热冬寒,地质状况恶劣的山坳,父亲他们就在山上搭起了帐篷。"天苍苍!野茫茫!″父亲讲道,当时的工作生活条件十分严酷,他们的生活用品和用水,要到山下很远的地方去背,夏天烈日暴晒,大雨如注,泥石流滑坡,时常冲毁帐篷和设施,黑夜里豺狼出没,一片鬼哭狼嚎声!冬天里,北风呼啸,一片白雪皑皑,凝冻难行,举步维艰!″革命理想信念高于天,如果没有坚强的意志,是很难坚持下来的,这不是夸张,更不是说教。″父亲如是说。
再说身在三百公里外的母亲,根据工作需要,组织上要选派她去大连外语学院进修,正是她事业成就旭日东升的时机,又有领导征求她的意见,让她在去外语学院和去参与组建劳改支队之间作出抉择。母亲选择了去劳改支队。母亲是生长在重庆的城里人,她坦言:选择去晴隆劳改支队,是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决定的。她诙谐地说″我是坐着木炭车颠簸几百里去晴隆的″。
五十年代初,晴隆劳改支队诞生,开启了贵州省收押罪犯、惩罚罪犯、改造罪犯的历史新纪元。
忆往昔,峥嵘岁月,父亲娓娓道来:贵州解放后,晴隆劳改支队收押了大批国民党军警特和反动土匪分子,这些罪犯对新生的革命政权心生仇视,在改造中顽固坚持反动立场,尤其是在朝鲜战争爆发后,幻想东山再起。严峻的监管形势,现实地考验着公安劳改干警的执政执法能力,因此,中国共产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和国际国内形势教育,成为当时教育改造罪犯的核心和主线。在押的国民党军警特中,有的文化理论层高,反动意识深,而土匪出身的罪犯,一般都是文盲加流氓,两种不同的罪犯形式,加大了教育改造工作难度。
父亲说,对贵州而言,教育改造罪犯的工作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工程,没有现成的理论和经验可循,我们就是在干中探索,在探索着求进,那个时期,对我们为数不多的管教干部而言,工作时间是不分白昼,工作形式是不分内外的,我们就是凭着对党的事业的忠诚和责任感,凭着管教干部的人格力量,教育改造和转化一大批不同类型的罪犯。晴隆劳改支队积累的理论和实践经验,为其后组建的丹寨劳改支队、普安劳改支队提供了丰富有益的经验。也为贵州社会稳定和经济建设做出了贡献。我的父母在这项伟大的革命事业斗争中,展示和奉献了他们宝贵的青春年华和毕生的精力,1975年6月9日,我的母亲廖庆方积劳成疾,英年早逝,享年42岁。在普安劳改支队(普安监狱)的大山深处,一个英魂永存其间!
历史掀开了新的一页,新时代开启了监狱工作新篇章,父母毕生的作为,既是一座丰碑,也是留给我的一笔精神遗产,促使我不忘初心,建功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