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早点回来,我在家等你…”
会见结束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钱小某终于忍不住对着父亲钱某喊了一声。
“今后不论多苦多累,我一定不会再犯罪了,我要靠自己的双手给孩子撑起一个家……”钱某一边跟着民警起身往回走,一边擦着眼泪点头。
入狱九年多,这是钱某第一次与孩子见面。
再次作案被关押
五岁的儿子被“丢”在看守所门前
“老钱,工地里的铜芯很值钱呢,要不我们去转转?”
2012年年底,在朋友的怂恿下,钱某伙同他人盗窃变压器铜芯等,连续作案十多起;还以搭顺风车为由,将被害人从加油站骗到偏僻处实施抢劫……2013年1月,还在睡梦中的钱某突然感觉身体被人控制住——“别动,警察!”惊醒的钱某知道自己“栽了”……当钱某被看押待审时,女友将不到5岁的儿子丢弃在看守所门前,再也没有音讯。
“警察叔叔,我的爸爸妈妈呢?”
“好孩子,别哭了……”孩子的哭声让派出所民警们倍感心酸。然而,钱某女友的电话始终无法拨通……
民警无奈地告诉钱某,由于钱某姐姐无力抚养,孩子没有监护人,根据规定只能暂时将他送到福利院照顾。
不久后,钱某的判决下来了——因抢劫罪、盗窃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1年。
“我不要接见了,我没脸见我姐姐”
2014年,钱某转到贵州省轿子山监狱服刑。入监初期,刑期较长的钱某改造十分消极。无人会见、也不拨打亲情电话的他,整日死气沉沉。面对监狱民警多次的教育谈话,钱某也不愿配合。尝试多次后,民警决定从钱某家人身上入手。
“今天我们随便聊聊,你不用紧张,放松就好。”“昨天我远嫁外地的姐姐回家探亲,感觉她老了好多,突然想起了我们从小打闹的日子哦!”“对了,钱某,我记得你好像也有个姐姐?”民警看似无意的说着,听到“姐姐”二字,沉默许久的钱某泪珠突然滚滚落下。“我姐姐是一个善良的人,从小是她把我拉扯大。”“她的经济情况不好,来监狱看我,她天不亮就要出门赶车。”“我不想姐姐大老远跑来只为了看一个罪犯,我再也不要接见了,我没脸见她。”
这次情绪发泄,让钱某尘封的心出现了一丝裂缝。
一波三折!孩子你究竟去了哪儿?
“杨警官,我实在忍不住了我好想我的儿子,请你帮我找找他吧!”
原来,除了感到对不起姐姐,儿子的去向也一直是钱某心中的痛,再见儿子一面始终是他心底最大的愿望。
找到孩子,也是改造钱某的重要突破口!监狱民警立即动身驱车前往钱某老家。
然而经过联系,民警并没有得到好消息——
司法所:“我们这里并没有钱某小孩去向的记录。”
县儿童福利院:“不好意思,我们这么没有这样的一个小孩。”
老家村寨:“钱某被抓了以后,我们也没有见过钱小某了,唉,可怜的孩子!”
在大家准备失望而归时,一名老乡提供信息:“听说钱某的姐姐钱雁(化名)在某镇打工,你们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
民警立即驱车赶往镇子,却得知钱雁已经搬离。
“你好,请问认识钱雁吗?”“请问你知道钱雁搬到哪里去了吗?”……经过多方走访排查,民警终于从一位亲戚处获得线索!“哦!我知道,听钱雁说过,孩子现在在市福利院。”这个消息让奔波多日的民警为之一振!
为了保护孩子,民警并没有直接去看望,而是请院方提供了钱小某的照片和视频带回监狱。
视频中,那个九年前曾在看守所门前无助哭泣的孩子,如今已茁壮成长,正认真一笔一划练着书法。看到这里,钱某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大哭起来……
“你为什么把我丢在福利院!”
儿子的质问直击他灵魂深处
2021年的6月,福利院的老师联系民警:“钱小某从他姑妈那里知道了爸爸在服刑,最近情绪暴躁和敏感,我们也劝不住,真不知道怎么办好。”
原来,今年除夕夜,钱小某从姑姑口中得知一直“在外打工”的爸爸其实是在监狱服刑后,情绪波动特别大,无法安心学习,他急切地想见父亲一面,有一肚子的话想问父亲。
在民警的努力下,6月3日,一场迟来9年的团圆得以实现——
当钱某被带到会见室时,眼前出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小刚……”姐姐唤着他的小名,钱某不敢置信地望着她,悔恨的眼泪夺眶而出。
“你快看看这个是谁。”民警指着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男孩子。钱某看看孩子,又看看姐姐,一时间没能回神。
“钱小某,快喊爸爸啊!”钱某终于明白,这就是他朝思暮想了九年的儿子!钱某颤抖着嘴唇,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你为什么要把我丢在福利院!”钱小某的眼神里带着恨意。顷刻间,多年的委屈、思念、疑惑全部爆发。
一瞬间,活动室里沉默得只剩下了孩子的抽泣声……
“爸爸对不起你,你相信爸爸,我再也不会犯罪了!”钱某一遍又一遍地道歉,可“悔恨”两个字怎能说清这么多年自己坐牢对儿子的亏欠。
后记
“钱小某,叔叔知道你现在对爸爸还有一些怨恨,但是叔叔想告诉你,爸爸为了早点回去陪你,正在很积极的改造,还获得了减刑,你要相信你的爸爸已经认识到错误了,你来相信他、鼓励他,好不好?”会见现场,监狱民警一边安抚着孩子的情绪,一边鼓励他继续认真学习。
在征求钱某、钱燕、钱小某和福利院四方的意见后,大家尊重孩子的意愿,一致同意孩子目前随姑姑生活,由福利院协调相关部门,将孩子转学到姑姑家附近学校就学,政府有关部门根据相关政策每月发放社会救助资金帮助解决其教育和生活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