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围墙内习艺区人行道边的花池全被栽上了梨树。梨树不高,就两米左右;株距不长,也是两米左右;花池不宽,还是两米左右。顺着断断续续、长短不一的花池,恰好栽上十几排,少的三五棵,多的十来棵,整齐地分布在人行道边,俨然一排排威严的卫士,朝夕守护着崭新的习艺楼。
今年花开的季节,在不经意间悄然而至。围墙外办公楼前那黄的腊梅、紫的玉兰、粉的紫荆和红花继木相继绽放,姹紫嫣红,引人注目;那隐没在草丛里的梨树,也零星地开着白花儿,但花朵太过瘦小,花瓣也无比暗淡,干涩而没有光华,较之边上那五颜六色的花朵,自然是逊色了不少。但愿围墙内习艺区的梨花开得要好些。
在一个雨后的早晨,我走进了围墙内的习艺区。隔着长长的甬道,远远地一眼就看见人行道边的梨花正迎风怒放着,我忍不住走近了久久端详。一簇簇、一朵朵洁白的花儿,竞相绽放,争奇斗艳,那雪白的花瓣格外的厚实圆润,而且泛着油亮的光泽,粉红的花蕊星星点点缀于其间,白里透红,红里透白,交相辉映;那一粒粒青白的花蕾也格外饱满,欲开未开,含苞待放;一颗颗圆滚滚的雨露,紧紧地附着在花瓣上、花蕊上、花蕾上和新叶上,欲滴未滴,灿如珍珠,晶莹剔透……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梨花带雨?同样是楼房修好后回填的建筑垃圾平整出来的土地,同样的混着石头、砖块和混凝土,同样的没有松土施肥,这一处的梨花却比围墙外办公楼前的开得漂亮些。在这样贫瘠的土地上,在这样近乎与世隔绝的地方,居然还开着这样美丽的花朵,而且开得那么洒脱,开得那么靓丽,开得那么清白,令我一时难以找到更恰当的词汇来形容其壮美。但无论我怎样形容,对于这样的美丽,都显得过于牵强。
就在我独自驻足欣赏的时候,一个身着警服、腰佩单警装备的中年同事从我身边经过,微笑着和我打招呼。看着他满头的大汗,我顺便问他忙啥呢,他习惯性地回答着:“不忙……”便大步走开了。看着他离去时略显疲惫和苍老的身影,我不由而然心生感慨,一个曾经风华正茂、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整日里做着一些零七八碎又担惊受怕的工作,没有惊天动地的豪言壮语,也没有惊天动地的丰功伟绩,就这样默默无闻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变成了这般模样。时间都去哪了?花开无语!
如今已是“花褪残红青杏小”的季节,围墙内习艺区的梨树也或多或少、或大或小地挂着青涩的梨子。或许曾经的花开不足以引人注目,或许现在的果子也不尽人意,但无论土地多么的贫瘠,也无论风雨如何的吹打,这些梨树依旧执著地守护着围墙内那一方净土,守护着那一个个寂寞晨昏,守护着那一个个无处归依的灵魂;依旧春来花开,夏来挂果,秋来收获,冬来敛藏……
不是所有的树都会开花,也不是所有的花都会结果,更不是所有的结果都会得到收获。但只要开了花、结了果,就有了希望,有了希望就有了幸福,有了幸福就一切安好。
墙内梨花开,梨花开墙内……
(王安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