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坐落于一个偏远的、相对闭塞但是风景优美怡人的地方,那里山清水秀、翠竹成荫,芬芳的泥土未受半点化学物品的浸染,原生态的气息充斥老家的每个角落,稀稀落落的几户人家镶嵌其间,站在峰高处眺望,宋代诗人辛弃疾所写的《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跳入脑海,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蚕,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七八个星外天,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优美的诗句对应了老家的美丽与怡然。
对于老家,许多记忆历历在目,宛如昨日,记忆中的金黄稻穗,总是伴随着焦香的烤蚂蚱,翠绿的菜园子,总是离不开奶奶做的一碗苞谷饭,清澈的小溪是我们嬉戏、游泳、摸鱼、抓螃蟹的圣地,各种土生土长的另类“小吃”白萢、栽秧萢、刚出土的竹笋、椿芽、堪比甘蔗的玉米杆……都是老家记忆中无可替代的珍馐美食。
爷爷过世后,奶奶不愿随我们一起生活,她嫌弃城市里的尘土、喧嚣和人情冷淡,离不开她生活几十年的老家,在老家,奶奶住着年轻时与爷爷一起修建的木板大瓦房,她说:“房子虽已破旧,是自己一木一瓦盖起来的,住着心安理得,更何况冬暖夏凉的房子已经不多了,更离不开对于老房子的记忆。”奶奶还将房子周边的土地修整的井井有条,这块种上父亲喜欢吃的辣椒、那块种上姑妈喜欢吃的青菜、小块的土地种上她和母亲都偏爱的蒜苗、香菜,还专门为我的妻子她最疼爱的孙媳妇开垦出一块地,种上她爱吃的糯苞谷;奶奶种的蔬菜玉米四季皆有,每季菜熟,她都会请人帮她打电话给我们,让我们抽出时间去吃新鲜的蔬菜瓜果,其实,我们也都知道,那是奶奶想念我们了,我们也不说破,每次都高高兴兴的去老家陪陪她,小时候去到老家,我总是扯着嗓子对着菜园子喊奶奶,一准奶奶总是挎着菜篮子从园子地里走出来,一脸笑容的为我们做最好的时令菜蔬,工作后,时间少了,去老家的时间也没有了,和父母一起软磨硬泡的把奶奶哄来陪我们一起住,可是,明显的感觉奶奶的笑容减少了,每年都嚷嚷着要回老家住上一段时日,我们也迁就着奶奶,每年夏天都会送奶奶回老家,每个周末抽出时间去陪她,只为看看奶奶慈祥的笑容……
父亲常常对我们说:“娘在,家就在!”但是,年前,奶奶却忽然离开了我们,没有留下一句话,安详的走了,父亲一定要送奶奶回老家,让奶奶在老家入土为安,忙完了一系列的事情后,父亲站在空落落的瓦房下,许久不说一句话,望着奶奶曾经耕种的菜园子,悄然转身,我想,此刻父亲有太多的不舍和牵挂都化作坚强的泪水硬咽入腑,关于老家和奶奶的记忆在父亲的生命里,就真的成了记忆……
抽空回到老家,大瓦房还在,菜园子也还在,依然鸟语花香,矗立在房檐下,老家已经没有了昔日的温馨画面,扯着嗓子却也喊不回奶奶蹒跚的身影,端着碗吃香喷喷的苞谷饭、炭火烧烤出来凉拌的青辣椒、清甜解暑的瓜豆汤……都已经伴随着泪水变成了我的记忆。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来越喜欢回忆,也依赖着回忆,回忆那些远去的金黄稻田,挂满穗粒的玉米地,四季不断流的清澈小溪,将这些画面镌刻在心底某个最柔软之处,用不舍的眼泪滋养着,让它不断的激励着我回归本真,奋力前行,不忘老家,亦不忘初心!(李志豪)